许棠儿循着声响,一路跑过,恰好遇到了左时被扎髯大汉一脚踢倒在地,眼看着扎髯大汉的长刀就要劈落,许棠儿心中顿时揪紧,下意识的,把手里的东西用尽全力掷了出去!
事情来的突然,许棠儿情急之下,这一扔也倾尽了全身力气。黑夜模糊之中,之间一团黑影重重撞击在扎髯大汉的后脑勺上,一声闷哼之后,他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。
……
听得那一声清脆的叫喊,左时下意识的睁眼去看,却发现g刚刚还气势汹汹的扎髯大汉已经趴在地上死活不知了。
“海棠仙――”
左时尚还没起身,猛地就被伊人抱了个满怀,许棠儿在怀里呜哇呜哇的哭着,说什么也不肯放手了。
“唉……好啦,好啦,棠儿,别哭了,我这不是还没死么……”
左时一边安抚着许棠儿,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,另一边伸手探了探扎髯大汉的气息。
他的后脑勺上破开了一个碗大的洞,正不住的留着血,眼神涣散,只有进气没有出气――很显然是救不活了。
左时默默地一叹,伸手捡起刀子,送他最后一程。
“呐……海棠仙……”
怀里,许棠儿闷闷的小声呢喃着。
“怎么啦?”
“我好怕,好害怕啊……”
左时只是轻轻抱住她,强忍着肚腹的伤痛,咬牙挤出一个微笑,“有我在呢……我会保护好你的……没事,没事的……”
眼角的余光猛然注意到了一块残片,左时轻轻地捡起沾染着血迹的碎片――
“唉,棠儿,你瞧,你的盆……倒是可惜了盆底你辛苦找人做的这三个字了……”
休息了一会儿,左时捡起来自己的刀,把扎髯大汉的刀子交给许棠儿。两人便互相搀扶着,起身行走――许家大厅肯定是不安全了,左时于是便打算至少先把许棠儿带到那一小块荒地上去――那里偏僻又安静,应该足够安全的多过今晚的事故了……
……
荒地,小小的海棠树下,此刻,正站着一个人。
他默默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那一具尸体,手里握着的,是和左时手里握着的,一模一样的长刀。
左时轻轻松开了挽着许棠儿的手。
他缓缓的转过了头来,直直的盯着左时,眼中尽是悲伤。
“谁杀的我的三弟?”
左时没有做声。
忽然,他的眼神瞟过二人手里的武器,瞬间愣了一愣。
但是旋即,那双眼中是悲痛,就渐渐化作了无尽的憎恨和怒火。“那么……你们就给我的二弟三弟陪葬吧……”
……
先前的扎髯大汉已经足够棘手了,谁曾想,现在的这个所谓的“大哥”,竟比扎髯大汉更加强悍。
毫不相弱的力量,已经更加凌厉的招式――不过两三个回合下来,左时就已经被彻彻底底的压制了。
每一次的交手,他总能抓住左时的破绽,给左时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口。
随着失血的加剧以及伤势的加深,左时渐渐觉得越来越沉重,眼前仿佛也模糊了概念,甚至脸对手也开始隐隐约约起来。
然而左时的思索却从未放松――这样下去,自己绝对死定了――更可怕的是,没有自己保护的许棠儿也死定了。
而此刻,左时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计划――
“你害怕吗?”左时问自己,“……不怕。”
“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?”
……用尽最后眼角的余光撇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的心焦的许棠儿,左时叹了口气,“……看来……到最后还是没办法在一起了啊……棠儿……”
对面,他已经,再次冲了上来。
最后的机会!左时迎着他奔跑着,也抬起手中的刀。
这一次,当他的刀子捅过来时,左时没有闪躲。
“噗叽――”那是锋利的刀尖刺穿小腹的声音。
左时摇碎最后的一口牙,坚持着,伸出左手,紧紧的握住了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刀尖。
在他惊讶的眼神里,左时用尽最后最后的力气,刺出右手的刀――
“噗叽――”同样的刀,也刺穿了他的胸口。
……
意识渐渐模糊,肚腹不再感觉到痛,反而,暖洋洋的,甚是舒服,红色漫布了本就混乱的视野,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,左时就这样任由自己慢慢地倒在了地上。
左时看到,他也倒在了地上――他那涣散眼神里有惊讶,又有赞叹和敬佩,同时,还有着一丝丝的惋惜。
许棠儿的声音响彻自己的耳畔――但却又仿佛好远好远,左时是多么想再看看她,再摸摸她那哭泣的脸颊,安慰安慰她啊!
……可惜,左时已经再也睁不开眼睛了。
意识渐渐地远离,就仿佛升华到了另一个次元……是不是,就这样睡过去也好呢?这,就是左时最后的想法了。
……好困啊。
……
左时“噌”地一声猛地惊醒,抬起了头。
映入眼前的,是斑驳着划痕的白色墙板,昏黄的灯光下,可以看见墙上自己曾涂涂抹抹过的笔迹。
……自己正趴在一张杂乱的小桌上,桌上散乱着一张张纸――上面尽是些有关考古和历史文献的笔记资料。
“头好晕呐……棠儿,棠儿……”
……记得自己是和那个人同归于尽了吧……为什么会……
这个时候左时才惊觉自己身上的诸多伤口早已消失不见,且胸口毫无痛觉――就仿佛从受过那些伤一样。
“不……应该说本来就每受过伤吗……”左时终于意识到――这就是自己穿越之前的――现!代!
……但是为什么自己会……难道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境吗?
……棠儿……许棠儿……还有许家大院里,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都不是真的吗?!
“呀!左头儿,你醒了啊……”
一旁的复合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,一道胖乎乎的身影挤进不大的空间――小周推了推架在宽大鼻梁上的厚片眼睛,一派轻松的侃着。
“愣啥神儿呢?把你手机接我用用,快点儿,我这边儿需要查几个资料。”
“啊,嗯……”短暂的适应之后,左时重新说出了,与先前……那个时候的口音相差显著的,普通话。
从裤袋里掏出手机,左时递给小周。
“唉?没电了?”长按开机键无果,小周便转身出门去,不一会儿,他便拿着一个大号的充电宝再次推门而入。
……
“滴……滴……滴……”久违的提示音过后,左时的手机上的指示灯再度亮起――
“呀!左头儿?”小周盯着屏幕看,厚厚的眼镜片里透出两道疑惑的光,“你咋换桌面儿了……这个女孩儿是谁……长的还不错呢,就是平了点儿……等会儿?这个服装是什么?cosplay吗?”
言者无意,听者有心,左时一个战栗,不由得慢慢地别过了头去看――
密码锁的背景之上,是烟雨浩荡的湖畔,而左时心中仍念念不忘的少女,正打着斗笠俏立一旁,笑靥如花。
而那手机上,此刻显示的时间,却仍是,1016年4月22日10:11……
这一切……并非毫无印记!这一切,也都是真实的!
左时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――这想法来的是如此突兀,又如此的难以置信。
他看了看窗外――天色依然全黑,天上正淅淅沥沥的滴着雨点。
“小周!我出去一下!”
草草披上一件外套,左时一把夺过小周手里的,自己的手机,破门而出。
“哎……哎呀呀!嘿!左头儿!你混蛋!哪有你这样的,那是我的衣服……”
出门,左时直奔园林遗迹而去――
虽然早已破败的只剩残垣,但熟悉的道路仍旧如昨日刚刚走过一般……翻上小坡,穿过大厅,左时径直奔跑到,那棵巨大的海棠古树下。
雨越下越大,打湿了衣襟,冷风吹过脸庞,冰冷如同刀割――然而,左时却顾不得这些了。
此刻的海棠树下,已被挖出了一个米深的洞,洞旁,用塑料布盖着的,是那些竹简,以及破碎的青铜残片。
现在――左时终于,认出来了这些一切的一切。
那些青铜,那是一个盆的碎片。盆底刻着的,不是什么海,也不是什么山――那是,许棠儿亲手书写的,“海棠仙”。
而那些残片,竹简,那上面的字,也根本就不是所谓的“通用语”――那是“契字”,一种宋朝商人之间专用的,现在早已失传的记录方式。
那字――歪歪扭扭之中又透露出几分认真,小巧而娟秀的笔迹,左时再也熟悉不过……
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下去,不放过哪怕是任何的一个句点。一行一行的抚摸着那字里行间刻下的痕迹,就仿佛最后的道别,一点,一点……
……
“海棠仙……是棠儿在给你写信哦……你说过的,把信埋在海棠树下,你就能看到了……棠儿目前过得跟开心哦,不知道,海棠仙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呢……会不会想棠儿呢……
“习家主和先生带着人手赶来了……官府最后也来了,先生说,三个流寇已经全部伏诛……已经没事了哦!不过……可惜的是,人家的未婚夫――那个叫习邙的人似乎在混乱中被杀了……还有爹爹也……海棠仙,拜托你,能代我向爹爹问一声好吗……
“海棠仙!海棠仙!这是人家第二次写哦!你还好吗?……许家大院已经彻底只剩下人家自己了……习家主带着整个习家去东方贩盐,已经去了三个月了,目前没有音信……先生没有和他们一起,先生告诉我说,他打算去南疆……但是他并没有告诉人家为什么……先生是昨天走的,临走时他还把所有的书都留给了棠儿哦!
“海棠仙……今天是清明哦……不知不觉已经一年了啊……时间过的好快……还记得当时你和人家一起出去玩吗?
“海棠仙,你骗我骗得好惨!人家今天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了你记的日记了!原来,你是一千年以后的来的……一千年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?你给我看的那个会给我画画的铁方片真的很流行吗?车,还是马车吗?
“呐,海棠仙……棠儿已经赚了好多好多钱了哦!多亏了海棠仙教我算学呢!他们想让我再嫁……哼,都只是为了钱罢了……海棠仙,棠儿其实,一直都喜欢你哦……
“海棠仙……你说,人为什么要死呢……人家,人家想一直一直活着哦……就这么活着,活到一千岁,到时候就能再和海棠仙相见了呢……那时候,海棠仙还能记得我吗?
“海棠仙……棠儿……棠儿想你了……”
……
雨一直下,风一直刮,句卷起那片片海棠花瓣,混着雨点漫天飞卷,遥远的前方,隐约闪过几点亮光……
左时跪在那海棠树下,手里紧攥的,仍是那残破的竹简。
脸上,是雨水混合着泪水,他抬起头,用尽肺腑的全部力气――
“棠儿――我是海棠仙――我永远都是,爱你的,海棠仙――”
(……全文完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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